#詩聲字、#竊竊詩語 社群線上讀詩會,24日由詩人 #林思彤與 #楚狂 對談。兩人談論「命運」。
詩人林思彤於2009年出版小說《女身上帝》至今,2020年出了第三本書-詩集《艷骨》,風格丕變,魔亂狂舞不斷變幻,從上帝到艷骨,這之中她遇到了什麼命運?又改變了什麼?
詩人楚狂自稱從高中寫詩,便開始用楚狂這個名字,源於李白的詩句「我本楚狂人,鳳歌笑孔丘」。直至2017年出版首本詩文集《靠!悲》,從謾罵的狂者,變成靠悲的一份子,這之中,詩人的命運又是如何跌宕?
※
林思彤〈影子的畫像──致保羅.策蘭〉
月光來到床前懺悔。
像為你點起彌撒的燭光
輕聲朗誦經文像朗誦我們
最在意的流離和死亡
唇語捻成絲線穿透時針
縫合玫瑰,繡上無人招領的註腳
從門檻到門檻,天使與惡魔的拉鋸
來不及告訴我如何換氣如何呼吸
繼續生存再繼續全然地相遇
畫布留白,剩下你自顧自的夢囈
:詩,是造就天使的素材……
滿手時間的意象
像戴上裝飾華麗的手套
無法脫離,進而變成皮膚
我們都是被削去名字的倖存者
在烽火交纏的場景中背誦
戲劇般的煽情對白
命運逼迫我們提早體會:愛
愛讓花朵心甘情願地張開自己
並且傾吐出風的線條,雨的曖昧
一絲不漏地收進影子的畫像
愛是過於龐大且傷痛的流亡;愛是
不斷交叉思辨卻又沒有答案的哲學問題
愛,是教人慢性自殺的藝術
今夜,我躬身致意
讓憂鬱將悲劇鏤刻得更深
讓我們在時間的莊園裡相遇
互訴彼此的幽暗和秘密
期待灰燼的風采,與繆思的胎動
透過詩句的三稜鏡折射
你走上米拉波橋,向倒影告解
並吟唱詠嘆調的哀艷
:一切都回來了,以更征服的姿勢
帶點靈魂的傷痕、海風的滄桑
雖然苦艾的香味曾將我推往畫外及遠方
但我仍舊記得影子的畫像
是光線忠實地寫下睡眠時的殘影
記錄我長期倦於腥紅色的搖擺,就像
蛇吻和匕首都是誘人的美貌,我沒有
我沒有發瘋,沒有厭世的浪漫
妻子還在等我回家……
而一枚被樂譜惡意遺棄的音符
該如何自處或改變?才能夠
重新接納為和諧的天籟
鐘聲響起、天使的號角響起
是時候吹奏死亡賦格曲
讓我的嗓音圓滑地滾動遺言
最後一次登台的姿勢
轉折為你背影末端的敘事
當你再次站在塞納河畔
終於得到夕陽捎來的訊息
以兒時的方言書寫童年
能暫時忘記生活和現實對我們而言
只是從彼岸過渡到此岸的齟齬
令你手中的苦艾酒以及我眼前的
艾碧斯,替代為故鄉的冰酒
隨後將肉身置入每個大同小異的城市
等待打烊後的酒館拋售失去軀殼的靈魂
吧檯內外總是流轉著平凡無奇的履歷
斷裂的對話或構圖被陌生人的耳朵
拾起或竊取,影子和名字難道
只能投射在未出版的詩集扉頁裡
誰來告訴我是否該向命運妥協,而
你的人生碎了,我只好完整。
※
講者介紹:
林思彤(1982-)
新北市中和人;曾用名馮瑀珊。中興大學文學碩士,文學與哲學雙學士。現任「詩聲字」總召、喜菡文學網散文版召集人、文學獎評審及《有荷》文學雜誌副總編輯。曾獲2020年詩探索發現獎,2010年優秀青年詩人獎等。已出版詩集《艷骨》、《茱萸結》,短篇小說集《女身上帝》及多部商業專書。
楚狂(1987-)
紫微破軍,史學系畢。有詩集《靠!悲》(2017,台北)。曾獲選《野薑花五周年詩選》、《當代臺灣詩選》、《鏡像:創世紀65年詩選(2014-2019)》、《2018臺灣詩選》。侍奉四位主子,一雪一滾一洽一淙,總管「爽爽滾」FB粉絲專頁,每天早上祈禱,祈禱主子們對奴才好一點,拜託。
對談的四個子題:
1.寫詩的命運
2.詩的命運:林思彤〈#罪惡之城蓋美拉〉+楚狂〈#行動派〉
3.詩中的命運:林思彤〈#在高鐵站〉+楚狂〈#雞說〉
4.詩人的命運:林思彤〈#影子的畫像〉+楚狂〈#一個成功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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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詩聲字、#竊竊詩語 社群線上讀詩會,24日由詩人 #林思彤與 #楚狂 對談。兩人談論「命運」。
詩人林思彤於2009年出版小說《女身上帝》至今,2020年出了第三本書-詩集《艷骨》,風格丕變,魔亂狂舞不斷變幻,從上帝到艷骨,這之中她遇到了什麼命運?又改變了什麼?
詩人楚狂自稱從高中寫詩,便開始用楚狂這個名字,源於李白的詩句「我本楚狂人,鳳歌笑孔丘」。直至2017年出版首本詩文集《靠!悲》,從謾罵的狂者,變成靠悲的一份子,這之中,詩人的命運又是如何跌宕?
※
林思彤〈在高鐵站〉
一個裝滿心事的行李箱
被某人的天使故意遺落在月台
一枚鈕扣靜靜躺在錯亂的時空
彷彿不曾被愛神的手
極盡纏綿的扯下
擦身而過的人那麼多,有的
死去多年,徒留冰冷空洞的眼神
趕著搭上列車,深怕被世界
狠狠地割捨,有些人在哭
說感情的滄海桑田比光速還快
有人趕赴從未去過的城市,那裡
有新的愛人正等著攜手終生
一對中年情侶在站口抽煙
望著彼此,究竟無法吸取對方的思想
如吸取尼古丁。又是一對怨偶嗎?
女子吻過的菸蒂有春聯褪色的痕跡
小嘴不停,是否也吻過另一個他
當天使取消了存在,還有什麼
比分離更可歌可泣?
若每個夜裡的祈禱終究只是祈禱
分離也只是相遇必然的結果
──無花,逕自結果。
神哪,祢是否願意饒恕天使的背叛
祢是否願意賜予沒有缺憾的擁抱
神哪,困在月台的都是祢的孩子
雖然他們被安排在不同的
命運的車廂,無法更換座位
也無法提前下車
在高鐵站,許多天使在哭
但活著的人都在笑
那個她恨不得快點飛向他
那個她這麼多年,還是沒能靠近
沒能忘懷他。那個她
口口聲聲為他辯駁
給出僅有的身體和呼吸
被拋下的她癡心等待,一班早已
失事翻覆的列車,上不了天堂
被寵愛的她,絲毫不覺命運即將
帶她進入地獄,分手比死亡更殘忍
體內有另一個生命的她,始終
不明白生命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長長的一生,又要帶她去往何方?
那個她,現在才發現自己
是不散的陰魂
更是被天使故意遺落的行李箱
一世人那麼長──
而鐵軌自顧自無盡延伸
不願施捨憐憫的盡頭
在售票口,一個男子挽著新的愛人
卻劃了一張單人單行票,其實
他從未愛過她。
畢竟所有的相遇和追求
必然都是分離
後來她知曉這一切,卻恨自己
還未老去,獨自坐在月台上
默默吃著他買的綠豆糕
夾心好似黃連苦,沒有勇氣上車
離開他,何嘗不是離開自己
在高鐵站,有人擁抱,依依不捨
一世人落落長哪日子怎麼過
父母和孩子卻連一面也沒見上
時刻表寫的都是生辰和忌日
什麼話都不用說,天使只是看著
不坐在誰的肩上守護
一朵白色細小的落花,被列車進站的
強風揚起。漂浮。旋舞。升降。墜落。
彷彿再活了一次。躺在月台等著
被誰踐踏。沒有誰懂誰的心
沒有誰願意懂誰的心。沒有誰像我
願意如此凝視她的再生。
一顆松果順利從購物袋裡逃出生天
從月台飛越,想前往對面的月台
卻被輾斃在鐵軌上,果鱗綻開
機運釋放沉睡的具翅種子
它比人類更自由,不被肉身綑綁
它和人類一樣無能,無法決定命運
像高鐵站內那些無限的她
不知名的她,甚至不需要名字
不被記錄的她。神哪,她們都是祢的
具翅種子,祢將她們收納在名為人間的
松果,隨機給予恩賜和禮物。
──而我不在其中。
神哪,祢將一首詩一朵花
放在我的掌心,我偷偷窺視
她們的命運。神哪,但我的命運
為何無法窺視無法預測?神哪,
祢還在嗎?為什麼沒有一雙手
撿拾落花,安葬在書頁與書頁之間
撿拾我,安葬在詩集和詩集之間
在高鐵站,擁有純潔眼睛的孩子
不發一言凝視著我,原來這世界
還有活人,還有人能夠看見我
卻不敢和我說話。遊魂記起前生
誰曾說過:人間漫漫,我陪著妳走
慢慢的我們知道結果,擁有結果
如一枚小小的圈,是無缺,也是句點。
神哪,一世人為何長得可恨
卻又短得可悲?人流匯聚的高鐵站
每個擦身而過的人都有目的地
我的,卻不知道在哪裡?
※
講者介紹:
林思彤(1982-)
新北市中和人;曾用名馮瑀珊。中興大學文學碩士,文學與哲學雙學士。現任「詩聲字」總召、喜菡文學網散文版召集人、文學獎評審及《有荷》文學雜誌副總編輯。曾獲2020年詩探索發現獎,2010年優秀青年詩人獎等。已出版詩集《艷骨》、《茱萸結》,短篇小說集《女身上帝》及多部商業專書。
楚狂(1987-)
紫微破軍,史學系畢。有詩集《靠!悲》(2017,台北)。曾獲選《野薑花五周年詩選》、《當代臺灣詩選》、《鏡像:創世紀65年詩選(2014-2019)》、《2018臺灣詩選》。侍奉四位主子,一雪一滾一洽一淙,總管「爽爽滾」FB粉絲專頁,每天早上祈禱,祈禱主子們對奴才好一點,拜託。
對談的四個子題:
1.寫詩的命運
2.詩的命運:林思彤〈#罪惡之城蓋美拉〉+楚狂〈#行動派〉
3.詩中的命運:林思彤〈#在高鐵站〉+楚狂〈#雞說〉
4.詩人的命運:林思彤〈#影子的畫像〉+楚狂〈#一個成功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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詩人林思彤於2009年出版小說《女身上帝》至今,2020年出了第三本書-詩集《艷骨》,風格丕變,魔亂狂舞不斷變幻,從上帝到艷骨,這之中她遇到了什麼命運?又改變了什麼?
詩人楚狂自稱從高中寫詩,便開始用楚狂這個名字,源於李白的詩句「我本楚狂人,鳳歌笑孔丘」。直至2017年出版首本詩文集《靠!悲》,從謾罵的狂者,變成靠悲的一份子,這之中,詩人的命運又是如何跌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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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狂〈雞說〉
雞生蛋?
還是,蛋生雞呢?
我小學中年級的時候吧,自然科要我們每個人孵一顆雞蛋,試著從蛋到雞、到小雞的成長中,獲得一絲生為人類的善(優)愛(越)美(感)。
全班也就找老師批了一籃雞蛋,唯獨我沒有,我瀟灑果敢的沒有簽下名字,我知道哪裡可以買,我知道我有辦法。
此後,部分同學帶蛋回家慢慢孵,而家裡不能養寵物的、弟弟妹妹會過敏的、家裡另外有貓有狗的種種原因在教室孵蛋的同學,個個從家裡帶來各種「保暖裝置」,棉被、毛毯、燈泡等等,雞教室裡也就出現一窩窩的「紙箱巢」。
下課時候,不管是不是蛋的主人,同學們爭相幫每顆蛋翻面,而蛋主人也竭力阻止同學對自己女兒兒子侵擾般的逗弄。
那時我把蛋帶回家孵,揀一只小紙箱,下鋪毛毯上蓋棉被,中午放學回家就是衝到房間裡把牠翻面,每次翻面的過程我都覺得,那顆蛋躍躍欲試,某種鼓動與共鳴試圖將裡面的仔仔透漏給世界知道。
很快,不過1~2天,大多數同學的蛋都次次破殼,彷彿那時代正在上映的「侏儸紀公園」,一個都市人闖入獸類實驗室場景,卻見琳瑯滿目的蛋殼都在碎裂,一頭頭雛雞向世界舒展開來。
3~4天後,所有人的蛋都破殼了,帶回家養的同學不忘把雛雞帶來學校,意圖參加選美比賽般的指指點點。
半個月後,自然科老師說要驗收大家養的小雞,並將大多數無法再繼續養在身邊的小雞收集起來,送還給那個批發的農場。
但那一次我自然科分數極低。
我的蛋無聲無息,我以為那裏面的小雞應該也要很雀躍地誕生才對啊?
像極了皇室後宮那母儀天下的皇后,見夫君(皇帝)所有的小三下仔如下雨般一個接一個,自己的肚子卻不見任何聲音,只能逐漸往陰影面縮小。
我那顆翹盼捷音、企與厚望的雞蛋,最後因為腐壞臭爛,在我滿懷「被這混蛋背叛了!」的恨意下,與廚餘一起流散。
多少年後,當我已長成,我才知道那最後敗臭、背叛我的雞蛋之所以無法孵出雞仔。
因為,
超市裡的蛋沒辦法孵小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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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思彤(1982-)
新北市中和人;曾用名馮瑀珊。中興大學文學碩士,文學與哲學雙學士。現任「詩聲字」總召、喜菡文學網散文版召集人、文學獎評審及《有荷》文學雜誌副總編輯。曾獲2020年詩探索發現獎,2010年優秀青年詩人獎等。已出版詩集《艷骨》、《茱萸結》,短篇小說集《女身上帝》及多部商業專書。
楚狂(1987-)
紫微破軍,史學系畢。有詩集《靠!悲》(2017,台北)。曾獲選《野薑花五周年詩選》、《當代臺灣詩選》、《鏡像:創世紀65年詩選(2014-2019)》、《2018臺灣詩選》。侍奉四位主子,一雪一滾一洽一淙,總管「爽爽滾」FB粉絲專頁,每天早上祈禱,祈禱主子們對奴才好一點,拜託。
對談的四個子題:
1.寫詩的命運
2.詩的命運:林思彤〈#罪惡之城蓋美拉〉+楚狂〈#行動派〉
3.詩中的命運:林思彤〈#在高鐵站〉+楚狂〈#雞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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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詩聲字、#竊竊詩語 社群線上讀詩會,24日由詩人 #林思彤與 #楚狂 對談。兩人談論「命運」。
詩人林思彤於2009年出版小說《女身上帝》至今,2020年出了第三本書-詩集《艷骨》,風格丕變,魔亂狂舞不斷變幻,從上帝到艷骨,這之中她遇到了什麼命運?又改變了什麼?
詩人楚狂自稱從高中寫詩,便開始用楚狂這個名字,源於李白的詩句「我本楚狂人,鳳歌笑孔丘」。直至2017年出版首本詩文集《靠!悲》,從謾罵的狂者,變成靠悲的一份子,這之中,詩人的命運又是如何跌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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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思彤《罪惡之城蓋美拉.十、蓋美拉的女帝》(選三首)
二、蓋美拉的居民
蓋美拉的居民身上都有扭曲的花紋
每條街上,都有人架住另一個人
掏出沒有消毒的針
隨意刺青,人權不在蓋美拉
身體是共有的財產
每條街上都有老去的娼妓被輪暴
年輕的女子哀嚎,哭泣
在蓋美拉,眼淚不代表什麼
老去的男人不得保全身體
斷掉的殘肢還在地上爬行,這裡
年輕的男人是施虐者,恣意
留下印記。留下精液
在陌生人的子宮或肛門
白色的黏液寫成霸道的記事
血混合為淺淺的嫣紅
在蓋美拉,沒有理智也沒有
愛。死去比活著容易
每一個時辰都有人解下
掛在鐵蛇籠上的屍體
每一個時辰都有罪犯被送進蓋美拉
這裡不是羅馬競技場,這裡
不是煉獄。也不是安養院
既然罪惡是基因裡的排列組合
就讓它進行到底,這裡的居民不需要
工作,廣場上定時發放麵包
吃不飽就去搶。正如
想活著,就必須傷害別人
在蓋美拉,每一個居民身上都有
扭曲的刺青,這是鬥爭的認證
是殖民的變體,這是必要之惡在
蓋美拉,權力就是肉搏
想在蓋美拉活著,倒不如去死。
三、蓋美拉的淨地
蓋美拉,罪惡的淵藪
罪犯的流刑地,我穿著
透明的披風,隱身在街道上
看所有匪夷所思卻又正常合理
的傷害在進行,蓋美拉
沒有時間,沒有固定的天氣
沒有新聞播報例行的暴虐
蓋美拉的教堂,壁畫是深淺
交疊的血跡,字跡凌亂
「神哪!請拯救我。」
「我想死。」
「對不起!」
我試著辨識人性的美善
只看見紅色不同的彩度在糾纏
旁邊有人在禱告,喃喃地
反省自己的罪惡和卑劣
「神哪!我今天又殺了一個人。」
「求求祢保佑我不被欺負。」
「保護我越過電網的考驗就可以活下去。」
蓋美拉的教堂,神在雲端看著
他一手創造出來的孩子
吞食彼此,蛻變為更強大的
合成獸。
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神哪!
我們在天上的主宰,神哪!
聽我的呼求聽我的禱告聽我
神哪!神哪!神哪!神哪!
祢不在這裡,卻在鐵蛇籠外
倍受恩寵的每一個家庭裡。
蓋美拉有神。神只在雲端看著。
十、蓋美拉的女帝
女帝撕開殘破的衣襬打結
她曾經,用來上吊過
後來,在蓋美拉,她釋放
全然的惡,為了活下去
挺起強悍的腰肢,焊接得更緊
身上是從未好過的傷口
鐵漿的燒烙雖痛
卻能將她的殘破,密合
為嶄新的刺青
只有賤人才能了解人生在世
可以多麼低賤卑微
她曾經,被踐踏為汙泥
沾附權貴的長靴
只求溫飽
也曾經販賣尊嚴,為求
一口平靜穩定的呼吸
她被命運扼住喉嚨
叫不出求救訊號
而今她抓破命運的臉孔
喊出蓋美拉最深刻的疼痛
鉤沉,她鉤起自己髒汙的靈魂
逞凶鬥狠,誰殺過她
就得死去七次
誰踐踏過她,就得
蛻下皮膚做為她的地毯
她也有過父親,有過丈夫
在殺了他們之前
來到蓋美拉,經歷那些
強暴和欺負,仍活了下來
死不成,就活吧
讓骨子裡的暴烈和混亂
變成環繞的立體聲
女帝,妳是蓋美拉的
新秩序,是接管的黑色
身影,睡成每個人夜裡的
惡夢和啼哭
天亮了,女帝
從凱旋的馳道上走來。
十三、蓋美拉的躁鬱
蓋美拉的情緒放蕩
躁鬱是生命的養分,為了
更多、更巨大的破壞
每天我們都在睡夢中重生
醒來後死亡
是誰打破了快樂的定律
痛楚就在四肢百骸激動地
成長,烏雲不蔽日
只掩飾良心
躁鬱的蓋美拉,祢的
風景是人骨拼湊,祢的
慈悲是虛偽的做作
我們活在蓋美拉,舉行傷害
與親愛的儀式
降靈。分生。揉雜
燒出油脂,膏過祭品的額
那是救贖狂熱的救贖
隨意交媾,性器吐納性器
強暴的姿態誘人
崩潰是例行的早課
像暴雨帶來刺痛的眼眶
繡上標點,肉身寫成神聖的謳歌
哭泣比笑容珍貴,那是
破損的靈魂在進化為堅決的忍耐
再多一點羞辱吧,反正
雨季永遠不會停
所有躁動而憂鬱的子民
帶來奉獻的頭顱
如何逃出病痛和中魔的狀態
無藥可救的旁觀者,冷眼
在虐待與被虐中
互相服侍
※
講者介紹:
林思彤(1982-)
新北市中和人;曾用名馮瑀珊。中興大學文學碩士,文學與哲學雙學士。現任「詩聲字」總召、喜菡文學網散文版召集人、文學獎評審及《有荷》文學雜誌副總編輯。曾獲2020年詩探索發現獎,2010年優秀青年詩人獎等。已出版詩集《艷骨》、《茱萸結》,短篇小說集《女身上帝》及多部商業專書。
楚狂(1987-)
紫微破軍,史學系畢。有詩集《靠!悲》(2017,台北)。曾獲選《野薑花五周年詩選》、《當代臺灣詩選》、《鏡像:創世紀65年詩選(2014-2019)》、《2018臺灣詩選》。侍奉四位主子,一雪一滾一洽一淙,總管「爽爽滾」FB粉絲專頁,每天早上祈禱,祈禱主子們對奴才好一點,拜託。
對談的四個子題:
1.寫詩的命運
2.詩的命運:林思彤〈#罪惡之城蓋美拉〉+楚狂〈#行動派〉
3.詩中的命運:林思彤〈#在高鐵站〉+楚狂〈#雞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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